6-1
天色像是被黑墨泼过的画布,连月光都躲进云层深处不肯露面。偏偏就是这麽个夜里,几个大学生硬是凑成一车人,开往市郊那座废弃疗养院——地图上找不到名字,只有本地人口耳相传的一句话:「进得去的,出不全。」
「别闹了啦,这种鬼地方怎麽可能真的闹鬼?」前排驾驶位的俊仁咧嘴笑,手指紧抓着方向盘。副驾上的小语翻着白眼,後座一堆人有的直播丶有的滑手机,只有最角落那位男孩没说话——阿杭,眼神黏在窗外倒退的树影上,神情说不上是兴奋还是不安。
他是这群人里唯一公开出柜的同性恋,总是语调平和丶不抢风头,大家都说他「很好相处」,可在这群异性恋主导的朋友圈里,也总难免成了那个「不被喊第一个名字」的人。
他们抵达疗养院时,铁门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来,半开着,生锈声「吱嘎——」地响出一种比风还阴的嘶鸣。院区三层楼的主建筑早已杂草蔓生,墙面龟裂,玻璃全碎,像瞪眼的死人。众人提着手电往里走,笑闹声此起彼落。
「等一下我先去地下室看看,说不定真的有尸体哦!」俊仁提议。
「我上楼,拍几张楼梯口的照片,给IG配点血月滤镜!」小语边说边滑手机。
「记得拍我的脚特写,我穿的是骷髅袜!」
「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封印师喔——」
阿杭则落在最後,没人特地等他,也没人拉着他分组。他只是顺着昏暗走廊慢慢移动,手电灯照过去,墙上的壁画斑驳扭曲,像灵魂在挣扎。他越走越远,直到身後的喧哗声一点点远去,只剩自己鞋底踏在碎玻璃上的清脆。
然後,他听见了声音——从楼上某间封闭病房中传来,细细的像女人的低泣,间或几下喘息。
他不是胆大,但也不是胆小——他上前,手电微抖,照出门缝里的是一截苍白的手指,瘦得像木棍,指甲发黑,却一下一下地抓着门板。
他来不及退,门忽然「哐」地炸开,一股阴风直灌过来,灯光熄灭,全黑。下一秒,他只感觉到身後传来剧烈的跑步声——朋友们喊叫着逃跑:「干啊啊啊那是什麽!?」「不要抓我!不要摸我!!」
一群人蜂拥而过,把他撞倒在走廊墙边,没人拉他,没人回头。
他坐在地上,灯光再亮起时,是楼道尽头处,那扇原本封死的病房门微微开着,露出一点缝隙。
「你……不走吗?」一个声音从门里传出,是女人,却有种不自然的低沉。
他站起来,心跳还没平稳,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,门自己为他开了一寸。
房间内并不昏暗,竟点着一盏旧时代的吊灯,玻璃灯罩中火焰跳动。他走进去,第一眼便看见墙边摆着一张铁床,床上躺着一具尸体——半腐,脸已模糊,但手指却在微动。
「他们都走了,只有你留下来。」那声音再次响起,但这次是从他身後。
他转身——
站着的是一个穿着上世纪疗养院制服的男人,苍白,嘴角微笑,眼神空洞,却又带着某种熟悉的温柔。他的身体像不再属於现世,每一步走近都带起地板低鸣。
「你……为什麽不逃?」
阿杭张了张嘴,喉咙乾涩,却说:「因为我习惯了。」
男人眨了眨眼,似乎理解,也似乎心疼。他伸出手,摸了摸阿杭的脸颊——手冷得像水,却温柔如吻。
「他们都不喜欢留下的。」
「可我从来都没有『被带走』的经历。」
男人笑了,缓缓蹲下身,额头抵在他胸口:「那你,愿不愿意……留下来?」
阿杭闭上眼,像是在对命运点头,轻声说:「……我留下。」
吊灯的光一闪,门再次关上,隔绝了外界所有声响。
一周後,警察找到疗养院时,只看到监控记录中那群大学生惊慌逃出,嘴里喊着「我们看见他被拖走了!一只鬼!真的!」
可他们再没找到那个名叫阿杭的学生——只有旧病房内,那张床变得整洁,旁边新摆了双拖鞋,一条摺好的病人制服,一封遗书般的短笺:
「我没有被鬼抓走。我是,终於有人想让我留下来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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